186186 皇上能不能放过凤影墨

186. 186 皇上能不能放过凤影墨?

易敏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。

怔了片刻,才缓缓收了回去,她垂眸笑了笑,也不以为意。

继续坐在地上,低头揉着自己的腿踝。

霍安正欲将手中的馒头还给派发的那个太监,却忽的被人接了过去耘。

一抹明黄入眼,是帝王陌千羽。

“霍安,你几时也学会了落井下石?”

帝王淡声而语的同时,将手中的馒头再次递给易敏。

易敏看着伸到面前的馒头,有些意外,却并没有去接。

忽然想起什么,抬头朝前面的方向看去,果不其然地就看到了正从马车上下来、也似是看着这边的夜离。

易敏再次垂眸笑了。

难怪呢。

就算她不了解霍安,可霍安毕竟只是一介太监,无人指使的话,又岂会做出不给他们吃食这样的事情来?

自导自演做一出戏吧?

给某人看。

陌千羽也不跟她计较,弯腰将手中馒头放在她的兜前,转身离开。

派发的太监站在那里,手中还拿着一个是原本给凤影墨的,凤影墨也没有接,太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学帝王,将馒头直接塞给他?

易敏是席地而坐,好放,凤影墨可是站在那里的,没地方可塞。

见帝王已走,太监又求助地看向霍安。

霍安瞟了他一眼,也离开了。

见都走了,太监也懒得管了,转身去派别的人。

寒风冷冽,哈气成霜。

易敏坐在地上一会儿,就感觉到那种蚀骨的寒气直往身上窜,不得不又站了起来。

身上的馒头随着她的动作滚落在地。

她看着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弯腰将它拾捡了起来,却并没有吃,而是拢进了袖中。

午膳过后,将车辆马匹放在雪山脚下安顿好,一行人开始上雪山。

入眼一片白,厚厚的积雪一看就知长年累月都没有融化过,一脚踩下去,齐膝那么深。

夜离抬头望上去,皑皑山峰直插云霄,完全望不见山顶。

而且根本没有路。

所以,队伍开始走得缓慢。

用举步维艰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。

“皇上,雪山路滑、天气恶劣,要不皇上就在山下等吧,还有这么多人,让大家去寻雪山紫莲就好了。”

霍安在边上建议着陌千羽。

其实,霍安说的,也是夜离想说的。

陌千羽已经差人将国书送到了北国君主手里,告诉对方,他们过来雪山寻找紫莲,所以,一路畅行。

这些已经是省却了许多麻烦。

后面寻找紫莲的事,根本不需要他一个帝王亲自出马。

还有凤影墨跟易敏。

凤影墨脚锁镣铐,易敏是个瘸子。

若是真的担心他们逃走或者同伙来劫走,那他们都等在山脚下就好了,还非得将他们带在一起。

当然,夜离只是这样想,并没有说。

毕竟帝王的心思又岂是一般人能懂的?

凤影墨出事是在快黄昏的时候,一头栽在了雪地了,就再也没有站起来。

队伍被迫停了下来。

很多人围了过去。

夜离跟霓灵没有。

帝王陌千羽一直伴在她们的边上,自是也没有。

因为雪山陡峭,他们走在前面,所以,就算他们没有过去,站在他们这样高的位置,完全可以将下面的情况尽收眼底。

凤影墨倒在雪地里,边上很多人围着。

可是,这次不同于上次路上从马上栽下来那次。

因为身份变了。

那次还是缉台台主,这次已经是阶下囚。

所以,上次很多人前去搀扶,这次却都只是看着。

帝王不发话,谁都不敢。

连张硕也是抿着唇面色凝重地站在人群中不敢造次。

忽然有一人拨开人群,挤了进去。

是易敏。

在大家的注视下,易敏不管不顾地跪在凤影墨边上的雪地里,将他栽扑在地上的身子吃力地翻转过来。

然后,自袖中掏出一个早已凉透的馒头,掰着往他嘴里塞。

“还真是情深呢!”

霓灵看不下去了,冷哼。

夜离面沉如水,没有做出任何反应。

陌千羽瞥了她一眼,唇角几不可察地一翘又很快隐去的同时,朗声吩咐下面:“端王快看看怎么回事?”

众人连忙纷纷让出道来,心里也不得不感叹。

帝王终究是一个仁君。

端王领命上前。

见他蹲下,易敏停了手中强行喂食的动作,蹙眉道:“端王爷,他浑身烫得厉害。”

端王“嗯”了一声,便挽袖探上凤影墨的脉搏。

凝神静探了好一会儿,又伸手解开他身上的衣襟,想要看看他胸口的那个剑伤。

当衣衫大敞,露出男人麦色的肌肤和结实的胸膛,端王瞳孔一敛。

不单单他,应该是所有人都眸光一敛。

倒不是因为他胸口的伤。

那个伤几乎已好。

而是男人的腰。

他的腰上那是什么?

一片跟肌肤一样颜色的什么东西耷拉在那里,然后,似乎还有伤……

端王伸手扯掉那片东西,拿在手中,才发现赫然是一片易容的人皮。

而因为面皮被揭下,面皮下原本若隐若现的伤口就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。

当那又深又皮肉外翻,又鼓脓又流着血水,又溃烂的,且横跨半个腰的狰狞伤口入眼,众人都震惊了。

连端王跟易敏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
“怎么会伤得那么重?”霓灵禁不住低呼。

夜离眼帘微微一颤,轻抿了唇。

陌千羽凤眸一眯,举步走了过去。

人群中,张硕眉心深锁,面露忧色。

端王仔细检查着凤影墨腰间的那伤口。

“应该是剑伤,或者刀伤,且伤了很久,应该有个把月的样子,大概是因为没有及时上药,又加上长期贴着面皮,完全不透气,才导致伤口溃疡腐烂,成今日这般严重恶劣。依我看,这也是导致他发热晕厥的最主要的原因,虽然饥饿、体力不支、风寒等等,都有关系,但是,这个才是关键,因为实在是太严重了,肉都已经烂掉了,有些地方还深可见骨,且也拖得太久,牵动了很多处的神经。”

“求端王爷救救他!”

易敏本就是跪在雪地里,听完端王所说,连忙挺直了身子跪好,然后,对着端王深深鞠了一躬。

埋首雪中,虔诚而拜。

“求端王爷救救他!”

易敏喃喃重复着那句话。

霓灵蹙眉,转眸看向身侧的夜离。

夜离一直默然而站,静然而看。

面色无波无澜。

见易敏如此,端王低叹,正欲开口说话,却骤然闻见帝王的声音倏地响在了他的前面。

“那是剑伤,且是被朕所伤,在一个多月前的封妃大典那日,他乔装前来,劫走夜灵,杀我禁卫数百,朕与其交手之时,伤其腰部。想来,这些时日,他恐被人发现伤口,会事情败露,所以,一直用易容的材料将其贴住,才导致了今日种种。”

随着低醇的声音沉沉落下,帝王已行至跟前。

众人这才想起,对啊,

习惯了将这个男人当缉台台主看,竟然忘了,他也是那日那个墨袍铁面的男人。

那个屠杀了他们很多兄弟的男人。

一个一个抵触情绪就涌了上来,刚刚还觉得有些同情的瞬间也**然无存。

“端王,他的伤可有救治之法?虽说他身上血债累累,罪孽深重,可那也要用国法处置,在处置之前还是有伤治伤,有病医病!”

帝王凤眸深深睇向端王。

端王何其老练之人,帝王前有那般一席话在前,他已心知肚明。

虽说最后一句仁义尽显,他知道,那也仅仅是为了尽显仁义。

“回皇上,凤台……凤影墨他的伤实在是太重了,主要是拖得太久,肌肉很多腐烂,金疮药对他已经无用了,还得用生肌的药才行,而且普通的生肌药也没用,必须要用强药。微臣身上未带这些药,且现在处在雪山之中,也觅不到这些药,请皇上恕罪!”

易敏闻言脸色一白。

帝王眸光微微一闪,蹙眉。

“就没有其他的办法?”

“请恕微臣无能!”端王颔首。

这厢,霓灵再次看向夜离。

夜离依旧淡若秋水。

可霓灵知道,她的心里应该并不平静。

那轻抿的嘴,以及微微绷起的下巴足以说明。

霓灵又下意识地看向张硕,正巧碰到张硕也朝她这边看过来。

四目相撞,她再次看到了张硕眼中的请求。

她微微撇开眼。

就在众人以为,帝王会丢下这个已经无药可医的累赘,让大家继续前行的时候,帝王忽然吩咐边上禁卫统领韩啸。

“眼见着天色也要黑了,你派些人在附近找找看,看有没有什么山洞之类的可以扎营的?”

“是!”

韩啸领命而去。

不出一会儿,韩啸他们就回来了,竟然还真给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。

只不过山洞很小,就只够扎一个营帐。

当然,在这样的雪山之上,有这样一个山洞已经不错了。

能扎一个营帐,正好给帝王。

其余人就都在山洞的外面。

包括霓灵,包括张硕,包括端王,还包括易敏和凤影墨。

凤影墨是陌千羽吩咐人抬过来的,因为人还在昏厥,就直接丢在了雪地上。

张硕心里如同小猫在挠,想要上前看看,却又不敢贸然。

趁天色还未彻底黑下去,大家纷纷去寻了石头过来,然后拿随身带的包裹厚衣之类的铺在上面,坐下。

毕竟不是一时半会儿,是要熬过一宿。

还有些人不知在哪里寻到了一些枯枝,在雪地上燃起了篝火。

张硕也搬了块大石过来,让霓灵坐。

霓灵没有理他。

张硕直接将她按坐了下去,然后自己也紧挨着她,与她同坐在了那块大石上。

霓灵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,也不知是抵触,还是期待,只知道本想起身站起的,却愣是坐在那里就像是生生被定住了一般。

易敏和凤影墨被几个禁卫看着。

易敏伸手探了探凤影墨的额头,入手的火热让她一阵心惊。

见他烧得越来越厉害,又无人诊治,易敏无奈,只得自己坐在那里,然后将他高大的身子拉过来抱在怀里,试图能给他一些温暖。

几个禁卫朝她投来看**.**不知羞耻女人的眼神,她也根本不理会。

夜离被帝王留在了洞里的营帐里面。

简单的用过晚膳,天就彻底黑了。

夜离起身,刚想出帐去看看霓灵,陌千羽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。

夜离脚步一滞。

“冷吗?”陌千羽附在她的耳畔问。

灼热的气息钻入她的耳廓,带起一股潮热,夜离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起来。

微微挣扎,“不冷,我想去看看夜灵。”

陌千羽松了手臂,夜离以为他就此放过了她。

谁知下一瞬他又将她的身子扳过来,让她面对着自己。

双臂环绕,轻轻箍在她不堪一握的腰上。

“夜离,知道朕为何要亲自前来吗?”

陌千羽眸光深凝,定定望进她的眼睛。

夜离也看着他,没有吭声。

“因为朕想跟你一起经历,朕想要有一些同你的难忘的记忆,譬如现在,这样的雪山,这样的夜,这样的山洞,这样的帐内,这样的你,这样的朕,都是独一无二的,朕希望你记住。”

陌千羽声音温润低醇,响在静谧的山洞里,声音本不大,却带着丝丝回声袅袅,就像是魅惑的魔音,钻入人的心魂。

夜离眉心微拢,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
想了想,才道出这么一句:“这不像皇上。”

的确,记忆中这个男人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语,至少跟她从未有过。

“是吗?”陌千羽低低笑。

那样子明明俊美若仙。

不知为何,夜离却忽然想到了得意忘形这个词语。

“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离开了皇宫的缘故,离开了那个时刻压迫着朕、束缚着朕的皇宫,朕忽然觉得,有些话有了说出口的勇气。”

陌千羽鲜有耐心地解释着,双手箍着她的腰,将她扣向自己,炽烈目光胶灼在她的脸上。

“夜离……”

似低唤,似叹息。

“你愿意重新接受朕吗?”他问。

夜离眼帘一颤。

“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,现在是,以后也是,虽然后宫有几个妃嫔,可是朕从未曾让她们侍寝过,就连易敏,朕一直翻她的绿头牌,却也只是有名无实。”

夜离不知该怎样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。

她心里清楚,这一席话对于陌千羽这种男人来说,有多不易。

她也知道,一个帝王能这样跟一个女人承诺,更是不易。

可是,很奇怪,她并无心动。

不仅不心动,甚至连悸动都无。

“夜离何德何能,能得到皇上如此厚爱?夜离早已是蒲柳之身,配……”

“朕不在乎!”

夜离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陌千羽骤然沉声打断。

夜离一震,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乎,但是,夜离还是听出了他话里深绞着那一抹怒气和恨意。

这与方才说情话的口气完全判若两人。

见夜离看着他,陌千羽才惊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。

遂补了一句:“只要你从此忘了凤影墨,忘了那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不懂珍惜的男人,只要你以后一心一意对朕,朕答应你,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、最幸福的女人。”

“皇上……”

夜离不知道该怎样说。

最尊贵,她知道,他能给。

因为他就是那个最尊贵的男人。

可是,最幸福……

什么是幸福?

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不一样。

她想,她有她自己的感悟。

“皇上,能不能现在不要说这些,夜灵的解药还没找到,我的心里……”

“可以不说!但是,朕想要你!朕也要你一辈子记得北国雪山的这一.夜。”

陌千羽一边说,一边松开她的腰肢,捧起她的脸,低头,轻轻吻上她的鼻翼唇角。

一边吻,一边口齿不清地呢喃道:“可以吗?”

夜离皱眉,微微僵硬了身子。

就在男人的唇眼见着要覆上她的唇时,她忽然开口道:“皇上能不能放过凤影墨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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