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七章 琉璃

月光清朗。

等着何慕鸢练的差不多了,回房休息,姬清雪也把手中长剑收了起来,她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,约莫一两分钟以后,推开门走进去,手中长剑握的很紧。

仍旧是漫漫长夜,姬清雪一夜没有合眼,沉默着,恐惧着,坚持着。

这一夜那只蝮蛇仍旧没有钻出来,约莫凌晨的时候姬清雪隐隐听见了蝮蛇吐信子的声音,可她没能找到位置,只好已不便应万变。

其实这一晚上她脑袋里想了很多东西。

过去在那个偌大的落凰国皇宫里,其实她的世界很小,只有那个冷清的清雪宫,几个宫女陪着她说话解闷儿,每日因为无聊,看书画画写字,偶尔练剑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。

如此孤单一人,大多时候坐在院子的台阶上,春天看着院子里的桃花,夏天看着满池荷叶,秋天看枫叶飘落,冬天看漫天飞雪。

皆是一人。

后来她渐渐习惯了,就感觉不到孤单了。

直到忽然有人明明一开始那么恶劣,然后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对你好……就算连那份好都抓不住,但还是就忽然莫名其妙的心底一暖。

这给了她一些坚定的勇气。

原来真的有一天恐惧和勇气两种情绪能够汇聚到一起,伴随着她熬过一整夜,清晨七点,她走出房间,眼袋依旧黑的深沉。

何慕鸢还没有起来,她靠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,闭上眼睛,却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,等着醒来的时候,面前是苏白的脸。

“吃饭了。”

姬清雪睁开眼睛,恍惚的看向对面正站在她身前,表情淡漠的苏白,下意识的应了一声,然后跟着苏白走到了饭桌上。

早饭吃包子豆浆。

吃过早饭以后,便是日复一日的挥剑,姬清雪只觉得头顶的阳光炽热,脑袋昏昏沉沉的,总感觉一个时辰以后的每一剑似乎都觉得手臂沉的抬不起来,可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,一剑一剑的挥出去。

没有偷懒和懈怠,咬紧嘴唇,尤其认真。

吃过午饭,下午的对练也结束了,时间尚早,姬清雪坐在台阶前,抱着膝盖,苏白忽然走过来,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。

姬清雪呆呆的抬起头。

苏白这一下敲的并不重,反而更像是宠溺般的,就那么很轻的一下子。

“晚上很累了吧?”他问。

姬清雪呆呆的应一声,精神有些恍惚。

“你可以尝试闭着眼睛去听,或者说是闭着眼睛去看。引诱它动嘴,一剑斩之。”苏白算是和她说了个小窍门。

“谢师尊。”

“你和慕鸢看着吧……我要出门一趟,估摸着明早回来。”

“师尊要去哪?”姬清雪没忍住轻声问了一句。

“去……和美人幽会?”苏白想着,轻佻的笑笑,走出孤隐山门。

显然苏白也是提前和何慕鸢说过了,何慕鸢默默的坐在一边和蝴蝶玩着,好像没看见一样,就是嘴角似乎微微撅着,有些幽怨。

姬清雪又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,凑过去,在何慕鸢的身边坐下,过了好一会儿,才好像是随口问道,“师尊他去哪了呀?”

何慕鸢继续和蝴蝶玩着,眼皮子都不抬一下,好像没听见一样,过了大约好一会儿,她才幽幽的吐出一句。

“找老婆去了呗。”

姬清雪一愣,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何慕鸢似乎,并不想再多说两句的情绪,就没有再问。

何慕鸢想了想,一只手托着腮帮子,倒是散漫的随口说了句,“不过今晚师尊不在,你若是不回房间,和我一起睡倒也没关系,反正师尊不知道。”

这大概是一个很美妙的提议。

姬清雪已经困了两天了,无论做什么的时候都是昏昏欲睡,如果能好好的睡上一觉……

可大约几秒钟时间以后,她摇了摇头。

“谢谢师姐……还是,不了。”

何慕鸢的眉梢微微挑起,心道这才几天?

就很离谱。

不过也好。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下了这孤隐山,过了隔壁这一条剑海分支的江流,便算是入了俗世,万国疆域。

苏白御剑行了约莫两三个时辰,穿过了十几个城池,倒是还顺便路过了姬清雪的落凰国,只是没有停留,一路向北,直到归元国东岚城停下来,交了几颗铜币入了城,开始给那位传音。

收到的传音回馈却是……“苏白,我就在东岚城,来找我呀。”

苏白苦笑。

今天正是闹市,整个城池内比较热闹,商贩的叫卖声,摆摊的,杂耍的,说书的,茶馆赌场,声音有些嘈杂。

苏白想着这家伙该在哪?想来应该也并不难找。

最终遇到的时候,是在一处小摊前,那家伙在买糖葫芦。

……不愧是究极大吃货。

那个侧影一身青色的裙衫,长发及腰,衣袖外的一小截手腕雪白精致,裙角下的小腿肤色亦如初雪般出来,从侧面看过去,少女的睫毛很长,眸子清澈透亮,闪烁着几分天真的情绪。

“这糖葫芦怎么卖呀?”少女清脆的嗓音在街道里,让人听的有些不清晰。

“五个铜币。”

“呶,给你,我要两个。”少女手中多出几个铜币来,给了小摊贩,然后接过来两串糖葫芦,人流稍微有些拥挤,她在想着接下来该去哪呢,忽然身后有只手一下子蒙住了她的眼睛。

“苏白?”

“给我买的呀?”苏白浅笑吟吟的看着她转过头。

那一瞬间少女的眸子欢喜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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